全球禁售电子烟大势下，日本宣传“加热式香烟”真的好吗？

同以往卷纸香烟不同的新型香烟带来的风险开始引发人们的关注。

10月，科学杂志《美国科学院院报（PNAS）》上发布了一篇有关于电子烟的文章。该文章指出，电子烟产生的烟状蒸汽有致癌风险。

同月《New England Journal Object Medicine》登载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在患有电子烟相关呼吸病症的患者的肺中诊断出了疑似有毒化学物质。此类报道一出，顿时引起轰动，美国总统特朗普甚至表示要禁止使用电子烟。

而在日本，新宠不是电子烟而是“加热式香烟”，那么这款因低健康风险而畅销的“香烟”究竟是否安全呢？

在世界遭受封杀的“电子烟”

目前，已有多个国家掀起抵制电子香烟的运动，更有甚者已经禁止售卖电子烟。

9月特朗普发表声明称，严禁售卖电子香烟。同时大型连锁企业沃尔玛也表示在全美停售电子烟。

另外，纽约州和密歇根州已经禁售部分电子烟。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于10月发布的一组数据显示，因使用电子烟造成肺损伤的患者已达1080人，因电子烟导致病症并发死亡人数达18人。

除美国外，印度也已禁止电子烟的进口和销售。

而在日本畅销的香烟名为“加热式香烟”，这款“新型香烟”结合了“电子烟”的特点，与以往卷纸香烟不同。纸烟还是原来的纸烟，但不是点燃，而是放在特制的加热烟嘴里，通过加热，烟客所依存的尼古丁，随着水蒸气吸入口里。

电子烟和加热式香烟的不同在于：加热式香烟采用了筒状的电子发热器，它能产生像烟一样的“悬浮微粒”（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小液体、单个粒子的通称，亦称为“Vapor”）。视觉和使用感受上，这两款香烟的确很相似，一般也很难区分。不过新型香烟产出的悬浮微粒并不是无害的水蒸气，而是含有害成分的雾气。

在日销售的加热式香烟种类繁多，例如：菲利普莫里斯日本(Philip Morris Japan)的“IQOS”和日本香烟产业（JT）的“Ploom”等，笔者首先询问了这几家公司对海外加强监管“电子烟”的措施和内含风险的看法。以下是其回答。

菲利普莫里斯国际（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PMI）的医疗部门表示：“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美国食品约品管理局（FDA）相关调查以及接触到的一系列报道中所指的是电子烟，同加热式香烟IQOS是完全不一样的产品。IQOS虽是加热式香烟，但加热的不是溶液，而是填入筒内的（真）烟草叶。”

JT表示：“我公司的产品Ploom（Ploom Tech/ Ploom Tech Plus/ Ploom Es）不是电子烟，而是款加热式香烟。电子烟使用的不是烟草叶，而是通过电子加热含有香料的液体（Liquid）再释放蒸汽的产品。另一方面，加热式香烟是使用烟草叶的香烟制品，这和在美国严禁的电子烟完全不同。”

针对以上回答，长期从事烟草对策研究的医学博士——大阪国际癌症中心癌症对策中心免疫学统计部副部长的田源贵大指出：“‘电子烟和加热式香烟不同。在美国因健康威胁引起热议的是电子烟。’以上不过是香烟公司为了诱导舆论的措辞。”

“他们都想撇清电子烟与加热式香烟之间的差别，但电子烟与加热式香烟其实有很多共通点，尤其是Ploom Tech与电子烟最为相似。直观的说，加热式香烟的危害实际上比电子烟要大。”

田渊举出了依据之一，欧美的香烟对策专业杂志的论文中提出各类产品均有引发癌症的风险，按照风险大小排序，“加热式香烟＞电子烟”。

“加热式香烟”在日本突然走红的原因

在日本，因厚生劳动省管辖的《医疗品医疗器械等法（药机法、旧药事法）》中就明确禁止公然售卖“摄入尼古丁”的电子烟。所以现在日本国内流通的是法律未明确规定的且不含尼古丁的电子烟制品。

而事实上，加热式香烟的IQOS属于烟管，所以加热式香烟确实是“香烟制品”；比起世界各地，这点也率先得到了负责烟草税的财务省的认可。

首先，2014年起IQOS在日本的部分城市限定售卖。2016年日本成为世界首个IQOS销售点遍布“全国”的国家，同年10月占世界比例96%（欧洲监管机构调查）。

那么，为何“加热式香烟”能在日本普及销售呢？

田渊回答：“和目前销售的电子香烟制品一样，大多数人都读过‘社会影响力来源于购买力’之类的话吧。”

事实上，它在日本畅销，甚至还有缺货的时候。据田渊的研究组调查，2015年至2017年使用加热式香烟（IQOS）30天以内的用户，也就是“现在仍在使用的”人的所占比从0.3%增至了3.6%，即2年间增了10倍不止。

另一方面，除了日本之外的国家，“像2018年年初起加强规制的新加坡便表示这类未知香烟制品是危险物品，紧急禁售加热式香烟的国家也不少。”（田渊）正是因为如此，“作为同以往的卷纸香烟完全不同类的产品，安全的确认工作还不是很完善，那么国家这种许可销售的做法是否是对的呢？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田渊提出了以上疑惑。

新型香烟中仍存有尼古丁

此外田渊还指出了社会对“加热式香烟是无害的”进行虚假宣传的问题。关于影响人体健康的可能性，先前的2家公司做出如下回应：

“1.用IQOS完全代替卷纸香烟，同持续吸卷纸香烟相比，健康风险有望降低。

2.同卷纸香烟相比，IQOS能平均减少95%的有害成分。”（菲利普莫里斯）

“本公司的加热式香烟产生的香烟Vapor（编辑部注：悬浮微粒）中包含了9种WHO针对健康风险建议优先减少含量的危害物质，此外根据调查，同以往的卷纸香烟相比，也能有效减少烟量。

Ploom Tech：99%以上、Ploom Tech Plus：99%以上、Ploom Es：90%以上。”（JT）

对此，田渊指出：“广告上用大字写着‘减少9成以上’，让人误解产品对健康无害。事实上，和含有多种致癌物质的卷纸香烟一样，我们在加热式香烟中也检测出了共通的有害物质。

综合多所研究机构的分析结果的论文中便比较了卷纸香烟，有害物质中既有减少的也有没有减少的，还有加热式香烟增多的物质；因此不能整体减少。另外，由于加热式香烟中含有大量尼古丁，这仍是对尼古丁的依赖。”

“未知物质带来的有害性也是威胁材料之一。最近海外的某篇论文指出，让实验动物持续吸入填入尼古丁的电子烟，结果显示电子烟的成分能致肺癌。表示电子烟有致癌风险，2018年香烟规制的专业杂志《Tobacco Control》中的论文还指出，加热式香烟中的致癌物质要比电子烟多。”

对于向消费者提示的风险，2家企业的方针如下：

“我们的加热式香烟已经尽可能降低卷纸香烟带来的健康风险，但仍需进一步研究，开发出降低风险的加热式香烟，此外还需跟进用户评价。

不能说IQOS完全没有风险，IQOS专用的烟管虽不是呼吸相关病症的主要原因，但其仍内含尼古丁。”（菲利普莫里斯）

“加热式香烟（T-vapor: Ploom Tech/ Ploom Tech Plus/ Ploom Es）中均使用烟草叶。

对此，使用加热式香烟会伴有一定的健康风险。我公司高度认可这款能降低风险的加热式香烟，并寄予厚望，虽然现在断言‘这是能降低风险的产品’，但还没有有力的科学证据站脚。所以我们会向顾客传达‘能减少健康威胁物质’的调查结果，而不是‘减少危害’的内容。”（JT）

事实上，菲利普莫里斯国际为了让IQOS作为降风险产品（Modified Risk Tobacco Product）进行销售，已多次向美国的FDA投递申请，只是现在还未通过。

审议中，FDA的专业委员共有9人，8人（1人弃权）判定为：“即使换成IQOS也不能降低患病的风险。”IQOS虽不是降风险产品，但作为“普通香烟制品”的IQOS于2019年4月得到了美国国内的销售许可，10月起在亚特兰大首卖。

该如何考虑二手烟的风险？

截至目前，在日本使用新型香烟的人在飞速增长。作为厚生劳动省科学特别研究事业的一环，田渊于2018年实施了新型香烟使用人数调查。从调查结果来看，日本约有10%的成人吸新型香烟。

加热式香烟在日本大火大火的原因一直都很令人好奇。对此JT的销售部门的负责人就2017年刊载的Bloomberg新闻做出如下分析：

• 因法律规定，电子烟不能再日本国内上市。

• 同其他国家相比，日本人更关注周遭动态，注意不给旁人造成影响。

•  日本人喜欢电子产品。

2018年通过的改正健康增进法，日本社会正处于向“防二手烟的社会”转型。作为2020年奥运会主办国，备受国际关注。虽然仍有发声称 “预防二手烟对策还不完善”。

田渊从预防二手烟的观点出发，对当下“加热式香烟大国”的现状敲响警钟。

“正因为考虑他人、读气氛的国民特性，注重礼仪也可能适得其反。同卷纸香烟烟雾缭绕的环境相比，加热式香烟对二手烟的预防的确稍好点。

但是，考虑到孩子和家人的健康，不在家中或车里吸烟的爸爸们借‘加热式的就没关系了吧’为由，开始吸起了加热式香烟，而且允许‘吸加热式’的公寓也在不断增多。日本社会正违背时代意义的发展；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今普及加热式香烟的只有日本，这点很值得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