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来会选择结婚吗?选择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呢?是单纯地想要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亦或是因为有了孩子,从而选择结婚?再者,是因为想和对方一起生活而选择结婚?但是,也有部分人虽然没有结婚的想法,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并愿意抚养其长大成人。而选择“成为不婚父(母)”的“非婚(户籍上以非婚生子入籍)”的单亲父(母)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想法,组建了自己心目中的“幸福的家庭”的呢?以下是两位“非婚单身母亲”的亲身经历与见解。
我从未想过要结婚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我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我高兴地心都要跳出来了。”
住在首都圈的平松茧子女士(26岁)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就怀孕生子了。但并未选择和对方结婚,现于美术设计行业担任管理职位,独自抚养着一个5岁的孩子。
2016年,据日本厚生劳动省调查可了解,日本的单亲母子家庭数量约达123.2万户,30年间(截至2016年)约增加了1.5倍。成为单亲母子家庭的主要原因是离婚、未婚母亲、与丈夫死别,所占比例分别为79.5%、8.7%、8.0%。其中,包括无结婚意向在内的“非婚母亲”所占的比例,在2011年超过了“与丈夫死别”。
平松茧子女士就属于原本就没考虑过“结婚”的非婚单身母亲之一。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和只把自己看做性对象的人共同生活在同一所房子里,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安心的环境。从青春期开始,几乎为零的恋爱情感和性欲成为了我的烦恼。由于当时的我深深地认为,如果不恋爱或结婚的话,是不可能拥有孩子的,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不太可能拥有孩子了。所以,即使再没有兴趣,我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去谈恋爱。”
正是因为如此,怀孕才给平松茧子女士带来了更大的喜悦,也做好了独自生产养育孩子的觉悟。
而对于“经济上并不富裕”的男方,平松茧子女士既不要求对方负责,也不要求对方支付养育费。对平松茧子女士来说,反倒是一想到是因为有了对方才能够获得新的小生命,剩下的就只有感激之情了。如果男方要求共同抚养孩子的话,平松茧子女士其实也是愿意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留下任何字条。”
虽说如此,对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在生孩子的时候能够得到信赖的人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在毕业奔波求职,直到安顿下来的大约1年时间里,支持平松茧子女士下定决心坚持下去的是她的父母。
尽管平松茧子女士早就下定决心成为非婚母亲,但是却意外地发现和自己一类的人在社会中只是少数派。
平松茧子女士在怀孕之际,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曾被一位陌生的中老年男子问道:“明明怀孕了,却在这么晚出门,你丈夫不会责备你吗?”而向他解释自己没有丈夫的之后,对方却说了“孩子很可怜”“父母都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脑子不正常”之类的话。
“我受到了打击。原来,有了孩子就结婚是理所当然的,非婚单身母亲是自私的,持这种偏见的人也不少啊。”
“我一边感到抱歉一边哭着办了手续”
除了社会偏见,成为非婚单亲母亲所要办理的繁琐的手续也是一个顾虑。例如申请儿童抚养津贴。儿童抚养津贴是指“父亲一方(非婚单亲父子家庭时为母方)为抚养不一起生活的儿童”的家庭所支付的,规定母亲或父亲在有配偶(包括事实结婚)的情况下不予发放。非婚单亲家庭与双亲家庭相比平均收入少,可以说儿童抚养津贴是单亲家庭的主要生活来源。
申请时,很多自治体政府为了了解申请者的收入及其家属的情况,需要申请者提交现状报告。据平松茧子女士表示,在申请机构处提交申请时,“有没有和异性交往”“有没有定期到自家的异性”“没有怀孕吗”等隐私的问题也会被问到。由于儿童抚养津贴的领取条件必须是单亲家庭,所以政府需要严格查明对方是否存在事实婚姻。若有关系密切的异性存在的话,申请者就会被判断为接受对方金钱上的援助,从而不能领取津贴。
当时,平松茧子女士和自己的姐姐及其男友合住,尽管和他们界限分明,但由于平松茧子女士存在和未婚异性(姐姐的男友)同居的事实,所以没能通过申请。受理机构表示:“需要姐姐和其男友提交结婚申请才能通过申请。”
之后,平松茧子女士不得不搬出与姐姐和姐夫同居的住所,再去办理再申请手续,但却需要填写《解除事实婚姻关系的申请书》。
“文件上有一栏需要填写‘丈夫的姓名’,我和姐姐的男友实际上并不存在任何婚姻关系,按理来说,我不能在那一栏填写他的名字,但如果不写的话就不能通过申请。我对于需要填写与我完全无关的姐姐的男友的名字感到抱歉,立即给姐夫发了道歉的邮件后,一边哭着一边填写了他的名字。”
也有人对该行政方式发出了质疑。“对‘去儿童抚养津贴的行政机构感到很郁闷’的单身母亲决不只是少数”,日本NPO(非营利组织)法人代表“しんぐるまざあず・ふぉーらむ”理事长赤石千衣子如是说到。
“居住在(东京都)国立市内的Share House(合租房)的单亲父亲或母亲,因为同一屋檐下有异性,所以被认定为结婚,最终申请不到津贴。2015年(厚生劳动省)下达了新的通告,居住在Share House(合租房)中的单亲家庭若能证明,自己的单间房能否上锁,租赁合同是否能证明自己是独立家庭,是否按使用情况分配水电费等,也能得到认证并通过申请。相比以前,虽说已经有所改善,但这种严格的申请要求还是让人对儿童抚养津贴申请机构感到厌恶。”
而且据说这种情况很难和自治体协商,不仅是非婚人士,还有许多单身母亲也许会陷入被社会孤立的境地。
平松茧子女士在一次参加完保育园运动会后的回家的路上,曾被当时才3岁的孩子这样问到。
“为什么我们家没有爸爸来参加?”
看到其他小伙伴的父母一起来他们加油打气的样子,想必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平松茧子女士回答道:“因为只想和你在一起。而且没有人愿意成为我们的‘爸爸’吧?”
平松茧子女士的孩子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每到孩子的生日和七五三节(日本儿童节),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平松茧子女士都会用邮件把孩子的照片发给对方。这是为了孩子将来若是想与“DNA上的父亲”相见的时候,方便两人见面,所以并不打算和对方断绝联系。尽管对对方没有感情,也没有结婚,但平松女士却说:“作为普通人我还是欣赏并尊敬他的。”
“希望孩子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所谓真正的自由,就是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能接受的事物。想让他知道,即使有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也有选择自己想要的。希望他能选择自己所能接受的生活方式。家庭是流动的组织,孩子也是,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到那时,我希望他能作为一个怀着一颗善良的心,自由地生活的人。”
领养孩子,成为单身母亲
菅原亚纪女士(43岁),现于九州一所培训营养师和保育员的短期大学内担任助教,同时抚养着一名4岁的孩子。
进入三十多岁后半段后,菅原亚纪女士周围的同龄女性们便一齐开始张罗结婚,认为“不快点结婚的话也许会错过生孩子的最佳时期”。然而,菅原亚纪女士却完全不能理解她们这种一定要“生孩子”的执着心情。
“我曾经也想过,作为一个普通人,和大家有着不同认知的自己是不是有缺陷呢?但是,我的想法是‘我是我,别人是别人’‘和别人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许是由成长环境造成的。菅原亚纪女士的老家是寺庙,每天都有很多人不断地出入。曾来菅原亚纪女士家里玩的朋友也疑问过:“你的家人怎么那么多?” 附近没有血缘关系的香客和亲戚的孩子,以及寄宿在HOME的留学生等,大家就像家人一样围着餐桌就餐。
菅原亚纪女士也非常喜欢小孩,开始工作后选择的职业就是保育员。在和孩子们接触的过程中,也渐渐产生了“只要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就足够了”的想法。
“同时,我也做好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准备。”菅原亚纪女士如是说到。
因为菅原亚纪女士不想错过作出人生中的重要选择的时机,想要自己为自己的人生作决定的想法很强烈。菅原亚纪女士认为,如果结婚的话,例如买房和抚养孩子等对家庭来说是重要的选择,应该由夫妇2人决定。如果意见不合的话,就有可能错过时机,最后甚至有可能出现什么也做不成的情况。
而对菅原亚纪女士来说,最重要的选择之一就是领养一个孩子。
“虽然是不婚主义,但是为了生存需要和社会联系起来,自己也想为社会做出一点回报。当时,为了提高保育员的工作水平而在研究生院学习了关于福利的知识,了解到有许多孩子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2017年3月公布的数据可知,不能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起生活的孩子约有4.5万人,其中生活在福利设施里的孩子约占81.7%。其中, “需要保护儿童”能被一个正常家庭收养的数量相当少。
“如果有需要家庭的孩子,到我家来不就行了吗?”
菅原亚纪女士为了具备领养资格而多次进修。通过相关人员的家庭访问和审查合格后,成功登记了领养母亲的身份。领养条件依据不同自治体的要求而不同,但只要满足要求,单身者也能具备领养资格。而菅原亚纪女士达到要求中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是,除了自己以外附近还应有一个能够支持育儿的人。
于是,菅原亚纪女士在老家附近买了一所房子。她的父母、姐姐和弟弟,都没有反对。菅原亚纪女士说:“从三十岁中旬开始就很少有人再过问自己的‘婚姻大事’(笑),自己要成为养母的事也得到了认可。
去年,菅原亚纪女士的孩子作为养子来到了这里。一开始,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
其中之一就是故意让大人为难, 常常进行一些“试探行为”去挑战你的底线。据说孩子在婴儿期时在福利设施里没有及时得到一对一的心灵沟通的养子,就很有可能有“试探行为”的倾向。
管原女士的养子常常把电视、空气净化器等弄翻。经常半夜从床上起来,躺在地板上哭个不停直到早上。这种状态持续了半年左右,管原女士也因此而过度劳累和睡眠不足,患上了突发性耳鸣。
“我想这是一个与孩子建立牵绊的重要时期。孩子能拼命地倾吐感情的时间,只有这一刻。如果不能在那个瞬间做出回应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逃避的话,孩子也许会认为‘被抛弃了’。我无数次提醒自己,痛苦只是一时的,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菅原亚纪女士在孩子还不能很好地理解语言的时候,就开始循序渐进地向孩子传达与自己的母子关系。“你有2个妈妈哟”“虽然你不是从这个肚子里出生的,但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最爱你。”
“孩子对于隐瞒欺骗之类的事非常敏感。如果把养子的事实作为秘密向他隐瞒的话,也许会让孩子产生自我否定的想法,认为自己是“必须被隐瞒的存在”。所以我认为从小就把真相告诉他是很重要的。”
不仅如此,菅原女士在暑假等长期休假的时候还暂时看护平时生活在福利院里的2个孩子。
“将来,如果孩子们愿意的话,我还想大家住在一起。养育期过后,一直住在这里也没关系。我想大家以家人的关系持续一辈子。虽然我维持着单身生活,但对需要家庭的孩子们来说,这正是孩子所需要的家长吧。”
伟大如菅原女士,因为是非婚和领养母亲,在政府和医院,也遇到过无可奈何的事。
比如,去变更孩子的住址的时候,相关工作人员可能是因为不太了解领养制度的手续,所以常被要求“请稍等”。去医院接受疫苗接种时,因为作为养子的孩子没有健康保险证,所以出示就诊券后,也会被要求 “请稍等”。
“‘请稍等’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原来,领养制度普及度并不高啊。但原本就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单亲也可以申请领养资格。”
总之,我乐于向周围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像这样的采访,我也想不断地接受下去。这样一来,要是有更多的人即使不结婚,也能通过领养方式成为父母就好了。”
未婚生子成为单亲妈妈的平松茧子女士,领养孩子成为非婚单亲母亲的菅原女士……除了此次接受采访的2位非婚单亲人士,还有许多人通过精子银行等方式成为非婚单身母亲,并有着各种各样的经历,和各种各样的想法。
平松茧子女士把孩子看成“自己活着的理由”。菅原亚纪女士为了独自养育孩子而选择从事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及买房。
选择了和孩子一起度过人生的非婚单身母亲们,自己的亲人是否真的幸福,自己又是否能证明她们以及孩子们的笑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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